或许,他们原本长相并不相同,却被病魔折磨成了一个样子。想到这里,我更加坚定了,一定要治好小军,绝对不能让变成这个样子。
“你能看见我?”
还没等我说话,这人就问了我一句,他的声音很沙哑,也很苍老,从这一点我大概可以判断出,他应该有六十多岁了。
他的声音里带着很大的疑惑,似乎我的出现让他有些不可思议。
这话问得我一懵。
他是什么意思,为什么问我能看见他,他活生生的站在这里,我为什么看不见,除非……
想到这里,我一惊!
除他不是活人,而是一只鬼!
我愣了好一会儿,在我不说话的时候,他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我,似乎在探究什么。见我并没有什么恶意,他想了想,上前一步对继续问我:
“既然能看见我,那你是人是鬼?”
我小声地回答:“我是人……”
“那你为什么能看见我?”
“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除了我,你还能看见别的鬼吗?”
他倒也很坦诚,上来就明确告诉我他是鬼,也算是有职业道德,不像其他的鬼,好好的跑去吓人,这算是一个好鬼。
于是我说:“能看见一些……”
我回答得很认真,他也听得很认真。
我看见他身上的病号服很旧,像这样有病号服的病人,应该都是住院时间挺长了。
“这就怪了,你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,居然能看见我。”说到这里,他想了一下:“大概我们两个有缘分吧,我死了快五年了,从死的那一天我就在这里游荡,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……”
这只鬼站在我面前,他的语气很惊讶,好像我的淡定让他很不安。
说实话,鬼见了多了,其实真的不会害怕了。
相比起鬼怪,我倒觉得人心其实才是最恐怖的东西,比如那个教育局姓赵的领导,为了包庇自己的侄子,居然给学校施压,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的。
而那个职业学校的校长,为了自己的仕途,也完全摒弃了自己为人师表,甚至是作为一个人来说,应有的良心,将这件事儿压在箱底,不见天日。
想到这里,他们还真不如这些鬼怪友善。
“你怎么死的?”我问。
“癌症,晚期治疗,花了一堆钱也治不好。”说着,他指着旁边的窗户对我说道:“那天晚上我从这儿跳下去的,索性一了百了了。”
我看了一眼窗户,这里是十几楼,下面又是水泥地,跳下去是真活不了的。
今天下午小军旁边病床的那个男人也是跳楼死的,这个男人也是,这医院里的病人想不开了,怎么都跳楼啊。
我想到这里,我还真觉得很奇怪,我又问:“为什么要跳楼呢?”
“因为……”他突然冲我嘿嘿笑了两声,然后很认真地说着:“方便。”
这话回答得太过突兀,我听了感觉实在有些郁闷,再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逗我,于是我继续问:“你死都死了,为什么不走呢?”
“我想走啊,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走,也没个人来带路什么的……”
这话一出,我瞪大了眼睛,马殷不是说,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引魂者吗,而且在那医院的负一层,不是有一个通往阴间的捷径吗?
还有那个守门的龙婆,这个男人死了这么长时间,她怎么会不知道呢?
因此,我有些怀疑这个矮小的男人在跟我撒谎,他应该是有什么心愿未了,像那些藏在半阴中的鬼魂一样,就是不肯走吧。
否者,死者去阴间,天经地义,谁能拦着他不让他走?
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目光跟刚才不同了,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安,他瑟瑟地问了一句怎么了,我也不回答他,还是用那种怀疑的眼光看向他。
他好像想跟我说什么,就在这时,他的眼睛突然定住了,像两颗玻璃球似的看着我,一点儿神采也没有。
这次,轮到我呆住了。
还没等我说话,只见他猛得转身,一只脚夸过了旁边的窗台,身子往外一倾,就从楼上跳了下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