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这天起,江嬴便没再踏进过东海一步。
老四一直守在门口,别说是人,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。
东海里所有的吃穿用度,每天都有专人送过来。
除了出不去,倒也没什么。
但我并不是吃斋念佛心如止水的人,更何况心里还憋着事,所以在别墅窝了一个多星期,我便觉得内心焦灼而煎熬,甚至是狂躁。
弹琴也好、听胎教的音乐也罢,都不能让我内心平静下来。
我开始发脾气。
有时候是对着宋阿姨,有时候是对着奉命来送东西的人。
甚至有时候,我会莫名其妙对站在门口的老四发火。
我对他大吼大叫,让他放我出去,可是他总是绷着脸,重复着江嬴的话:没有爷的允许,任何人不得进出东海。
这天,我实在情绪失控冲他咆哮,“你给江嬴打电话,你告诉他,我要出去,不然我就把这里给烧了!”
我以为我的情绪已经够明显、够疯狂了,可是他仍旧绷着脸,脸上的表情没有丝一毫的变化,“太太,您想做什么,您做就可以,我只负责执行爷的命令,不让任何人进出东海。”
话以至此,我知道对他说没有任何意义。
他只是受命于江嬴而已。
我找出一个多星期没有碰过的手机,准备给江嬴打电话。
哆哆嗦嗦找出他的号码,点拨出。
电话接通期间,内心里已经预演了无数个版本的开场白。
跟他服软,让他不要关着我。
冲他发火,质问他凭什么要关着我。
问他什么时候回来,为什么不回来陪我。
……
但当电话接通,我听到姬允儿的声音,这些话、这些情绪却一个也表达不出来了。
她接起电话说,“小初?”
我用力捏着手机没有吭声。
她得意的笑了一声,像个胜利者在嘲笑惨败在她脚下的失败者,“阿嬴在午睡,你找他——”
没等她说完,我直接将电话扔到了离我不远处的游泳池内。
去特么的阿嬴!
去特么的在午睡!
这个口口声声说,他是我的,不要也得要的男人,转身就去找了别的女人。
他还真是,将这句话践踏的彻彻底底!
我一个人在东海大哭大闹,唱了一出独角戏之后,便彻底平静下来了。
有些作死,拦不住。
那就作到死。
死透了,也就死心了。
我心里明明知道,明明清楚,他在介意的是什么,却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极限。
一步一步把他推开,能怪谁?
我向往的,不过是人间烟火的爱情故事,执一人之手,与一人偕老罢了。
可偏偏,我爱上的是江嬴这样不会属于任何人的男人!
所以,我只能抱着嘲讽的态度,去看待自己可笑的爱情观。
我相信,我在东海闹的这么一出,一定通过某些嘴巴传到了江嬴的耳朵里。
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个跟我联系过半分,更别说回来看我了!
不过,于我而言,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。
自那天之后我真的开始吃斋念佛。
我二十一岁的年纪,虽然并没有看破一切,但已经厌倦红尘了。
所以我每天情绪低落。
我的肚子也越来越大,胎动越来越频繁,有时候我在走路他都会莫名其妙踢我一脚。一会在我肚子的这里鼓个小包,一会又在那里鼓个小山丘。
虽然仍觉得感动,但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般欣喜了。
我时常会想起马修说的那些话,但我不敢深想。
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又发生眼睛失明的事情。
所以我选择了逃避。
如此,我的精神又开始变差,彻夜彻夜的失眠。
睡不着的时候,我就在之前江嬴让人搬进卧室的书桌上抄抄佛经,为我的母亲,为我尸首无踪的父亲祈愿。
累了,我就裹条薄毯,一个人坐在阳台的吊椅上,数星星。
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夜。
但为了不让宋阿姨担心,我一定会在第二天她敲门进来前回到床上。
这夜,我如往常一样,抄了一遍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便裹了毯子坐在阳台上。
月明星希,蝉鸣鸟叫。
明明是一件极其惬意的事情,我却觉得无比的落寞,内心里的荒凉无以言表。
突然,视线中出现一个黑影。
以为自己迷糊了出现幻觉,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。
痛。
那个黑影,从阳台外翻进来,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。
本能地警觉了起来,刚想出声喊人,就被人捂住了嘴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