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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篇(2 / 2)

“仓津,我们回不去了。”我怔住了,竟忘记了恨她。那一刻,我好像只是一个局外人。

我看着他们深深地凝望,看着仓津悲伤与深邃的复杂眼神,看着温恪决绝而不忍的满面泪光……我终于明白,一直以来,我都只是他们之间的夹杂者,他利用我来麻痹自己,而我,却用眼前的美好假象来蒙蔽自己的自欺欺人。

后来,温恪在京城难产血崩,命悬一线。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夜,当快马加鞭的消息传到乌丹时,他如同疯了一般,连盔甲都不曾穿戴,便飞奔出城内,连夜赶到了京城。我苦笑一声,从没有人对我如此这般。

于是那一年,我离开了他。因为我富察凌微从不做赔钱的买卖

——穷尽一生,也换不来一个人的毕生钟爱。我回到了京城的家中。父母亲已经过世,我守着一处古旧的老

宅,黯自叹息。听说后来,他被赐婚娶了裕亲王福全的第六女郡主,却在婚后

几年便意图谋反,大举进攻京城。那场浩劫来势汹汹,我明白,他是蓄谋已久。或许,他是为了报温恪死于京城的仇恨,亦或者,他是想血染

皇城,让天下为她陪葬……果然不出我所料,他输得一败涂地。一个小小的漠南旗部,岂

能撼动江山分毫?他被革了郡王和额驸的阶品,贬为庶人。那天被革职流放前,

是我最后一次见他。温恪在二三芳华去世,而他,却死于三十二岁。我依旧宁愿天真地以为,他或许曾经爱过我。即便,曾经沧海难为水;即便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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③李梦之

我是李梦之,北固衙门县丞的庶女,谨嫔贴身宫婢的女儿,被父亲抛弃了的女子。

我来到皇城已经三年了。在四面宫墙围绕的四方四角的天,还好,偶尔,有点点阳光恩

赐地漏下来。

“李梦之!”有人喊我。我木讷地转过头,不知不觉,我早已习惯了这个伴随了我七年的名字。“李梦之听旨,”我同样麻木而娴熟地跪在了地上。

“正六品主管李梦之,侍主有方,恭谨勤惠,着晋升为从五品昭仪,钦此。”

我深深地跪在地上,接旨谢恩。两年前,我在这世上唯一深爱的男子,即墨卿已,在远赴乌丹

完成任务时被人陷害,至今下落不明。她们都说,他已经死了,尸骨未寒。

可我偏偏不信。我多次想要逃出宫去,想要追查他的下落,却不过打探到一二消息,只换来一张有一张的“杳无音信”。

我曾想过逃出去。可是回首,望一望这偌大的紫禁城,还有菏毓和皎皎等着我照顾。我走出去的步子又一步一步地迈了回来。

这一等,就是两年。

她们说,那天,是百年难遇的日食之象。他就这样从黑暗里走来了。在漫天看不见的乌黑里,在御花园四角四方的空气里。一个人

走过来,轻轻握住我冰凉的手。我的眼眶红了。那是他的温度,带着一丝丝墨香,如水。顷刻间,天光大亮。我清晰地看到他满面的疤痕,和他深邃无垠的眼眸,那样的黑瞳,似墨。“为什么还要回来见我……”我哭着抱住他,他轻轻抚着我攒有一枚流苏凤仙结的发髻。“怎么打扮得如此简陋?”我仰着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他:“女为悦己者容,知音无,弦断有谁听?”

他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。“好。以后为了我,好好梳妆打扮吧。”

他说,两年前远赴乌丹时,他被杜棱郡王仓津打成重伤,在边关休养生息将近一年,终于等到了一举歼灭悍狼堡的最佳时机……我静静地听他叙说,并没有怪他不提前回来见我。我知道他的

性子,如果完不成那个任务,他至死都不会回来的。我只是说道,你受苦了。并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,就像他从前安慰我那样。

“我等了你两年。”我看着他,眼中是说不出的复杂光芒。“我知道。对不起。”他转眼望向我,良久。我定定地看着他,终是无言。“如今我容颜已被毁。”他叹了口气,想要戴上手中的面具,

却被我阻拦下来。“容颜本是无用,在乎它作何?”我微笑地抚着他脸上的深深

烙印。“我选择的人,本就是这世间鼎鼎无二的男子。”他握住我的手,淡淡微笑。千言万语,尽镌刻在这倏尔间深深的凝望中了。

在这世上,除却即墨卿已,待我最好的人,便是十三阿哥了。我一直都知道,他爱着我,只是时机不对,人也不对。我说,你是我永远的朋友,如师如兄。他漫笑着抱住我,我不要做你的朋友。我想保护你一辈子。我淡淡地微笑,拍拍他的后背。你不过是被一时的惊艳吸引罢

了,而你真正的良人,就在身边,不过一步之遥。

怜玥,是那样执着而深情地爱着你,为你默默付出着一切。

他惊讶地松开我,回首遥望。我知道,在他回头的那个瞬间,他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。

翠含新雨重,青爱晚烟浓。他们的完美融合,在外人看来,是金玉良缘。

我想,他应该是快乐的吧。

那一天,我问即墨卿已,你还记得温恪吗?他答道,一直记得。那时她还在,我们都在这里。已经过了三七了。我淡淡答道,尽量淡化着哀伤。他闻言,沉默良久,像落入一个深深而亘古的回忆,一个淡淡

而悠远的梦。

我仰起头,闭目,任风吹散鬓发。那些年在风中迷失的我们,再也回不去了。

“梦之姑姑!”我回首,是菏毓和皎皎。“皎皎,你不是一直想学画画吗?喏,这位可是鼎鼎有名的大画师,你可要跟着他好好学哦。”

“是!参见师父!”皎皎机灵地抱拳,笑嘻嘻地跑到了即墨卿已跟前。

他怔了怔。是温恪的孩子?是啊。她和仓津在世上唯独留下的,就是这两个孩子。我叹了口气,他们两个,一个机灵,一个静默,像极了温恪和我。他望向紫禁城的无尽长廊,不禁吟叹起那句纳兰词: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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