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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追溯(2 / 2)

晌午,李梦之奉命去见温恪公主,却突兀地见到长华阁里白绸满屋,一个炭盆在灵堂中央,温恪跪在灵堂前,一张一张地向里面投着纸钱,眼泪不住地向下落。

“公主……”李梦之有些惊诧,不知说何话可解。“我母亲,昨夜里旧疾复发,在浣衣司去世了。”温恪眼神呆

滞,转眼望向李梦之。“你不是十三阿哥身边的人么?母亲去世,为什么哥哥连来都不来,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母亲最后一眼!”温恪两眼猩红,拼命摇晃着李梦之的胳膊。

“肃静!宜妃娘娘驾到——”不一会,宜妃拖着长长的旗装走进来,一把扯下了灵堂前的白色缎花。“你做什么,你做什么!放手!”温恪上前想要夺回来,却被宜妃一把推倒在地。

“皇宫不许有白色的东西,更不许祭祀,这是大忌!你身为公主,这些年额娘教你的,你都忘记了吗?!”宜妃气急,双手扯掉了温恪身上的白衣。

“那名女子根本不是你母亲!你哥哥胤祥早就知道,本宫也早就知道,只是我们一个个,怕你伤心,为你编造了一出又一出的美梦!”宜妃上前,摇动着温恪的肩胛。温恪吃痛,一丝眼泪从眼睛落下。

“实话告诉你吧。”宜妃放下温恪,叹了口气。“你十三岁那年,生了场大病,高烧不退,病好后忘记了短暂的记忆。刚好,你母亲敏妃那年在你病中便去世了,本宫奉旨抚养你和十三阿哥。你哥哥胤祥怕你伤心,特意和本宫商量,让你的奶娘装成你的亲生母亲章佳氏,以此来蒙骗你,让你不至于太过痛苦。”宜妃眼中濡出点点泪水。“所以温恪,这些年来你一直怨恨额娘,怨恨我阻止册封你的生母为妃,怨恨我让她做这样那样的粗活,其实,都是有原因的啊……”

温恪目光木讷,显然已经看呆了,只是固执地抓着手里的白色缎花,不肯放开。“温恪,你长大了,该醒醒了。眼下,外藩国势力逐渐增强,屡犯我大清边界,你父皇有意封你为和硕公主,下嫁和亲,以亲家身份牵制漠南一带。这些关头,千万别惹出什么事非才是。”宜妃摸摸她冰凉的额头,唤来一旁的李梦之。

“好生伺候你们家主子,本宫还有事,先回宫了。”随着宜妃的离去,温恪双腿瘫软,跪倒在地上。“公主,公主!”

李梦之焦心地扶起她,而她也终于抑制不住,趴在李梦之身上大哭起来。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……”

“公主不要伤心。”李梦之感同身受,也轻轻流下眼泪。“我跟公主一样,但也不一样。我母亲早逝,父亲弃我,我又被人陷害……”

突然,李梦之开始头痛起来,她突然放下温恪,在地上痛苦地抱起头。

一个个记忆的片段突然浮现出来,光怪陆离——“爹!爹你不要之儿了吗?母亲死了,我只有爹了,连你都不

要我了吗?!”自己在马车里挣扎,被人灌下了奇怪的汤药。又一个场景,是李梦之回忆起的儿时。在一个府里,有个年岁

差不多的男孩与她一起在银杏树下煮着青梅酒,自己弹着琴,是一曲动人而又熟悉的旋律。“之儿,这首歌是只属于我们的歌,它就叫‘云千渡’吧,我来为它题词。”男孩看了看抚琴的女子,微微一笑道:

空山鸟,云千渡,浮华轻雾终清骛。青梅酒,箫歌鸣,青烟袅袅漪青衣。倏忽间,李梦之又恍然醒了过来,恍恍惚惚。“你怎么了?”

温恪突然停止了哭泣,呆呆地看着她。“没事,没事。只是想起了一些人,一些事。”她把空洞的目光投向远方。“公主,你说谨嫔不是什么好人,可否向我细细说来?”

温恪定定地看着她,一字一句,告诉了她关于谨嫔陷害十三阿哥的一切。

起风了。即墨卿已伫立在如意馆的池塘旁,微微闭目。

远方,传来一曲清扬的笛声,分明是那曲悲哀的《绸缪》,和那远久而亘古的回忆。

“安陵……”即墨卿已眼神有些迷离,循着笛声走出了宫门。“空山鸟,云千渡,浮华轻雾终清骛……”迷梦般的声线,是

清澈的女声,流淌在寂静的宫苑。那一夜,李梦之嘴里便不知不觉流露出这样的句子,她自己也感到意外。

循着声音走出去,找到了吹笛人。那厢,花落正好。他看到她正在阿哥所的后院与十三阿哥共舞,

二人琴瑟在御,莫不静好。于是,他走了,走在紫禁城冰凉的石板上,再也没有出现在阿

哥所。

原来,她果然可以忘记一切。那曲《云千渡》,她却为何还记得如此深刻?

“你还好吧?”温恪担心地扶起听她叙述完的李梦之。“我没事。公主不必为我费神。”李梦之突然跪在地上大笑。

“十三阿哥…受她陷害如此之多,如今又令我来雪上加霜,你说,我该如何?”

“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。”温恪叹了口气。“看来父皇意已决,不日便要将我下嫁和亲,而哥哥,会是我留在这宫里这些时日最大的念想。请你务必想好,弃恶投正,正道也。”

“我心中已有决断。”李梦之把眼神投向窗外,一片月华如炼。回阿哥所的路上,李梦之收到储秀宫的一只乌鸟的传书,里面

有一包药,上面这样写道:此为砒霜,烈性毒药,掺于食物,杀不留痕。李梦之苦笑,望着皇城里四角四方的乌压压的天。

巷子里十分寂静。远处,传来皇帝宠妃的歌声,是婉转的《长门赋》。

李梦之驻足听了片刻,惘然一笑,以她今时今日的恩泽,怎么会明白困局长门的陈阿娇的幽怨呢?

宫中深夜,这样寂寥无人的。是谁的抚琴,勾起丝丝缕缕的绸缪?又是谁的歌声,深幽着款款郁郁的慈怜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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