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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招儿(“太后娘娘……佳妃就那么...)(1 / 2)

次日天明, 顾鸾在楚稷怀中醒来。

因他有早朝,她醒得比他早的时候并不太多,今日主要是因睡姿不妥, 把胳膊睡麻了。

待得胳膊缓过来, 顾鸾也没了睡意,索性便不再睡,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, 去厢房看了看两个孩子。

两个孩子都睡得很香,她忍不住心底的那股幼稚劲儿, 伸出手指在他们脸上又戳又捏,他们也不醒。

不多时,燕歌进了门来,小声唤她:“娘娘。”

“嗯?”顾鸾含笑抬眸, 燕歌走近两步:“昨日娘娘和皇上在梅园的时候, 那个顾才人……”

“《长门赋》。”顾鸾从摇篮边站起身, 眼帘低下去, “我知道。”

燕歌怔了怔:“娘娘听见了?”

“嗯。”顾鸾颔首。

几是从第一句词飘来的时候她就听见了。

“我猜是良王去准备那些东西时阵仗大了些,让她知道了,便早早候在了那儿。”她循循说着,俄而注意到燕歌的神情, “怎么了?”

“那个顾才人, 就先不多提了。”燕歌咬了咬唇, “倒是冯昭仪……在我们离开葳蕤宫时冲出来,塞给张公公一封……一封血书,求张公公呈给皇上。”

她边说边将手探入衣袖, 摸出一方白帛,奉与顾鸾:“张公公说他拿不准主意, 让奴婢先给娘娘过目。奴婢瞧着,他是想卖娘娘一个人情。”

顾鸾眸光微凛,视线划过她手中的白帛。屋中光线昏暗,折叠整齐的白帛上透着的血迹又淡又斑驳,多少有些}人。

顾鸾淡笑:“他自是想卖我人情。”

若不然,这东西直接呈给楚稷就是了。拿给她看,便是给她个机会不让楚稷知道这些。

她又说:“可我不要这人情。”

燕歌一怔:“那……”

“可若由我把这东西给皇上,就等同于背后捅了张俊一刀。你拿去还他吧,告诉他我没碰过,让他呈给皇上就好。”她道。

燕歌秀眉蹙得更紧了两分:“娘娘究竟怎么想?”

“我能怎么想?”顾鸾一哂,“我不愿多背人命,但更不愿留着冯昭仪让自己吃亏。留后患的例有倪氏一个就够了,不必再有第二个,善心发给谁也不能发给想要自己命的人。”

“那……”燕歌手里捏了捏那封血书,“不如就把这血书扣下。不然万一皇上一时心软,可就说不准要出什么事了。”
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顾鸾颔首,沉了沉,“但我更愿意相信皇上。”

“我信他是个仁慈之人,更信他在我与旁人之间,会更愿意将这份仁慈给我。冯昭仪想要我的命,他清楚,就不会给我留这等麻烦。”

燕歌听得怔了怔,迟疑着打量她:“这种事……娘娘真要赌皇上的心思?”

“我想我该多信他一些。”顾鸾轻喟,坐到旁边的椅子上。沉吟了一会儿,唇角划过一缕薄薄的笑,“他总是比我想得更好的。”

她一直喜欢他,从前却没有多么信他。她将她对他的感情视作一场飞蛾扑火般体验,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他会变心的准备。

这样的清醒能让她免于吃亏,却也让她不安。但经了昨日,她的心似乎放下了,她想她该多信他一些。

他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里的,否则他贵为天子想讨好一个人再简单不过,大可不必交待良王去安排这些奇思妙想的事情,更不必自己一连忙碌数日去学做汤包。

她身在宫中,什么山珍海味吃不着,哪里就真缺那一口汤包了呢?

只是她说喜欢,他就在意罢了。

顾鸾想得明白这些,也愿意珍视这些。

余光中忽而一亮,顾鸾抬眸,看到寝殿的灯亮了。

“走吧。”她起身往外走去,出了厢房回到殿中。楚稷果是起了,看她进来,一笑:“起这么早?”

“也没早多久。”她边说边走到床边,坐到他身边,抱住他的胳膊,“我是不是可以回紫宸殿了?”

楚稷懵了一下,笑应:“赶紧来。”

这些天他很想她。

若不是想着学做汤包的事不能被她察觉,他早就要绷不住了。

是以自这日开始,佳妃就又恢复了“御前掌事女官”一职,回到紫宸殿当差去了。

后宫原以为能看着热闹的众人败兴而归。又过两日出了正月,顾才人与冯昭仪终是没能逃过一死,区别只在于顾才人是废了位份死的,死后也只以庶人的身份拖出去草葬;冯昭仪惹的事少些,楚稷便留了她的位份,让她得以葬入妃陵,对外只说是病故,保全了娘家的颜面。

如此再几个月过去,永昕与永昀满了两周岁。

说来也怪,两个孩子明明是孪生兄弟,顾鸾以为他们会一辈子长得一模一样。可随着时日渐长,她慢慢发现兄弟两个好像越长越不想。

最初的时候脸没长开,只能勉强看出眉眼略有不同。如今到了两岁,已到了一眼就能看出差别的程度。她和楚稷一起盯着他们看了半天,有了个大概的结论:永昕长得更像楚稷一些,眉目清俊,隐含凌厉;永昀长得更像她一点儿,眉眼间比永昕多几许温柔,长大或许会有几分文弱气质。

生辰当日,宫中为两个孩子大贺一场。各样赏赐、贺礼堆满了纯熙宫正殿,庆贺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天黑。

这回的宴席两个孩子都留在了含元殿那边与众臣同贺,待得宾客散去,顾鸾从栖凤宫告退寻到紫宸殿。走进内殿见父子都不在,想了想就往寝殿走。绕过寝殿的影壁一瞧,便见楚稷正把累得说睡就睡的俩孩子在床上摆放整齐,旁边还站着个强撑着没睡的永昌。

“快睡。”楚稷把永昌也抱上床,拍拍他的额头。

永昌扯着哈欠望见门口:“佳妃娘娘――”

楚稷转身,二人相视一望,顾鸾摒着笑:“看来今晚紫宸殿不够睡了?”

楚稷轻啧:“只好去纯熙宫了。”

顾鸾含着笑,上前拉着他的手往外走,二人便又一起回了纯熙宫。沐浴就寝,忙了整日的顾鸾睡得也快,楚稷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――现下是四月,他掐指一算,又一场水患应是快了。

他清清楚楚地记得,元章八年的春天风调雨顺,举国欣欣向荣。但入了八月,台风裹挟暴雨突然而至,朝堂民间具被杀了个猝不及防。

灾情严重之处,村庄尽毁,牲畜俱亡。一时间饿殍遍地,死伤愈几十万。

而后,灾民流向四面八方,疫病随之而来。这场大灾令江浙缓了数年才恢复往日的繁荣,而亡故的百姓却再也回不来了。

记起上一世的事后,楚稷习惯于在每年年初时回忆一遍这一年将发生的事情,想起这一幢,他已前后数次不得安寝。

主要是不知该怎么办。

要提前调粮以备来日所用还可找寻理由,巧立名目。但想救人,想提前将受灾严重之处的百姓调走,绝非易事。

楚稷想得苦恼,烦躁地翻个身,胡乱把身边熟睡的人抱住。

顾鸾觉得不适,皱起眉,在睡梦中推他。他也不松,就这么抱着她,接着琢磨。

于是顾鸾觉得这一夜睡得好累,身子被箍得僵硬,晨省时觉得每根筋骨都不对劲。

锁着眉睁开眼,她正想揉下眼睛,就听跟前的人说:“跟朕去趟江南。”

“啊?”顾鸾愣住。

天子巡幸江南并不罕见,只是怎的这样突然?昨日都还不曾听他提起,一觉醒来就突然说要去?

楚稷又道:“突然想再去看看。”

果然很突然。

她撑起身:“什么时候?”

他边起身由宫人们服侍着穿衣边道:“朕让他们尽快准备,争取端午后动身。”

现下已经四月廿七了。

天子出行从来不是小事,要准备的事情很多,七八天的工夫显得异常短暂。

是以自这日起,六尚局、内官监乃至朝中六部都忙得脚不沾地,连带着顾鸾这个御前掌事也分外疲累。

紧赶慢赶,御驾终是在五月初七离了京,让顾鸾没想到的是途中竟也很赶。走陆路的时候,他一度无心乘马车,嘱咐随行众人不必着急,自己带着她、带着几位重臣与亲近的宫人一路策马而行。

顾鸾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,柿子真是匹好马啊!

她的骑术并不如何高明,可柿子既懂事又能跑,愣是没让她掉过队。

如此一路急赶,陆路花费的时间缩减了一半。待得换了水路,顾鸾跟他在船上漂了足有三日才听说余下的众人也都陆续换水路了。

她几度问他为何这样着急,他只说路程漫长让人烦闷。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,路上的确既无聊又难受,尤其是走陆路的时候,一连数日闷在马车里吃不好睡不香,人人都能被耗得消瘦一大圈。

五月末,一路急赶的众人终于停了下来。

御驾这回没去苏州,也没去杭州,而是到了苏州东面数里之隔的海门县。

海门一地的官员从未见过圣颜,此番听闻圣驾要来,早已提心吊胆了数日。顾鸾随着楚稷走下御船,就见码头上两列官员都死死低着头。

楚稷并未同上次南巡时一样随口与他们搭话,而是径直上了马车,直奔行馆而去。

到了行馆,宫人们忙着收拾,楚稷拉着顾鸾回到屋中歇了下来。路上颠簸了数日,疲累也积攒了数日,顾鸾在床上躺了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,再醒来时已是傍晚,楚稷不在。

她唤来燕歌,问她:“皇上呢?”

燕歌答:“皇上说想出去跑跑马,已出去半晌了。”

顾鸾点点头,没多想。然而往后几日,楚稷几乎日日都出去跑马,一跑就是一整日,每天回来都风尘仆仆。

顾鸾没想到此番南巡竟是这个样子,心下多少有些奇怪,细想却也说不出什么。毕竟只是跑跑马,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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