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时被他们所提及的人,贺摇清处,凌安苑。
房内门窗紧闭,如往日一样,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,贺摇清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,眉眼之间却有着抑制不住的焦躁郁色。
“主子,可要使计?”
这屋里原还有另一人,这人的声音苍老沙哑,面上沟壑遍布,露出的一双手枯瘦且布满青筋,他头颅低垂,神态分明恭敬无比,看向贺摇清的眼神却有一丝深深掩藏的慈爱之色。
“不必,”只见贺摇清面前桌子上放了几张信纸,每张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,他随意伸手拿过一张,紧紧抿着下唇。
信纸边角已经微微皱起,纸面也不再光滑,一看就是被读阅了好长时间,那位立着的老人看着他的动作,唇角露出一抹轻微的笑。
贺摇清看着信纸,良久开口问道:“方伯,你说为什么谢凌与已经交代了不再用饭,谢夫人还要去给他送呢?”
这问题简单可笑到登峰造极,哪怕是垂髫小儿恐怕都不会不知,可他的疑惑却真情实意、毫不掺假,以至于显得没有那般惹人发笑了。
方伯却没有感到这个问题有一丝一毫的可笑,他神情认真,好像在回答什么至关重大的问题,眼神深处多出几分微不可见的无奈痛色。
“谢夫人是心疼儿子饿肚子,而且若是不用饭,对身体也不太好。”
可用饭这种事,不就只是活下去的一个必要条件吗?
就如同睡觉、喝水一般,做这些事除了“想要活下去”这一个理由,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吗?
至于对身体不好……他从不觉得这些是重要的。
“这世上,有人爱功名,有人喜利禄,”方伯知晓他在想什么,“对大多数人来说,若是能尝到好吃的食物,有一次安适的寝息,呆在令自己恬逸的环境里,就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满足吗。
贺摇清不自觉地按压着手臂上的伤口,就像疼痛一样,饥饿和不适反倒能给予他舒适安慰,使他清醒,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。
这究竟是为什么?他以自身比对,上下求索,扪心自问,始终还是一头雾水。
可要是放到谢凌与身上,却让他觉得有些明白了。
烛火摇曳,贺摇清没有再说话,只是轻轻摩擦着桌上的纸张。
四周静寂,只有烛光忽明忽暗,隐约照亮了桌案的一个角落。
看样子像是一个食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