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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祖(1 / 2)

胡蝶病情的恶化对蒋曼和胡远衡来说好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,他们平静温和的接受了这即将到来的分离。

每每荆逾过去,胡远衡还有闲心拿出自己的茶具,煮一壶茶,和他聊一聊茶道。

蒋曼亦是如此。

偶尔的午后,胡蝶困怠小睡,荆逾和胡远衡在窗边下着棋,她便拿着毛线团坐在一旁织帽子。

胡蝶有时醒来看到此番景象,等父母走开,忍不住和荆逾开玩笑:“怎么最近你看着比我还像他们的小孩。”

“也正常。”荆逾坐在床边削苹果,头也不抬地说:“毕竟,一个女婿半个儿么。”

胡蝶:“……”

荆逾看她这番反应,停下动作看过去:“怎么?你这是亲了就不打算负责了?”

胡蝶脸一热,小声嘟囔着:“那也不是我主动亲的……”

“所以……你真的要对我始乱终弃了?”荆逾放下苹果和水果刀,俯身凑过去,眼睛眨了眨,显得很无辜:“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?”

“……”胡蝶有些受不了,抬手捂住他的眼睛:“没有,你别胡说。”

他不依不饶:“没有什么?”

胡蝶仗着他看不见自己,认真打量他的轮廓,慢慢道:“没有做得不好。”

你很好很好。

是我不好,明知结局早已注定,却还是要招惹你,嘴里说着拯救的话,却也在无形中把你也当做求生的稻草。

这真的是拯救吗?

胡蝶一时也分不清,她和他之间到底是谁拯救了谁。

可说起情意,终究是她辜负了他。

荆逾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,不过什么都没问,只笑道:“好了,我知道我很好,松手吧,苹果马上要氧化了。”

“嗯。”胡蝶放下胳膊,在他看过来之前侧过头看向窗户那一侧,窗台底下的架子上放着许多品种不一的多肉盆栽,

最漂亮的山地玫瑰被装在椰子壳里,壳上有荆逾用记号笔画的蝴蝶和鲸鱼图案。

胡蝶想起什么,问:“多肉会开花吗?”

“会吧,不过有些品种开花过后就会枯萎。”荆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:“但大部分都是可以开花的。”

她又问:“多肉是仙人掌吗?仙人掌三年才开一次花,它们不会也好几年才开花吧?”

荆逾也被问住了,拿出手机搜了下,说:“可以说仙人掌是多肉的一种,但多肉不具指是仙人掌,至于开花……”

他又迅速搜索了下,看着手机说道:“多肉一般都在春季或者春夏交替的时候开花,不过不同的品种开花的时间也会有所不同,夏天和秋天也有会开花的品种。”

胡蝶看着他笑了下,没再多聊开花的事情:“你苹果怎么还没削完,我好饿啊。”

“恶人先告状啊,明明是你一直问我问题。”荆逾切了一小块削好皮的苹果递过去:“吃吧。”

胡蝶嚼着苹果,看窗外的日落,忽然想起那天没能看成的日出,忍不住轻轻叹了声气。

荆逾抬头看过去:“怎么了?”

她轻啧:“苹果不好吃。”

“……”荆逾被气笑了,“惯得你。”

她眼神戚戚:“荆逾哥哥,你好凶哦……”

荆逾举起水果刀:“说话小心点。”

胡蝶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。

荆逾轻笑着,把剩下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一旁的小碗里,放上叉子递到她手边:“吃一半吧,等会差不多该吃晚饭了。”

“是是是,你现在越来越有我爸爸的感觉了。”胡蝶抱着小碗,抢在他怼回来之前开口道:“好想出去玩啊,荆逾哥哥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去玩?”

荆逾抬眸看着她欲言又止,沉默几秒,说:“你想去哪儿玩?”

“去哪里都可以呀。”胡蝶伸手拿到手机,微博有新的推送消息,是她关注的潭岛周边资讯发的一条动态。

潭岛资讯V: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胜却人间无数。”

附图的九宫格是博主拍的潭海寺实图。

岛上为即将到来的七夕庙会装扮,随处可见飘扬的红色绸带,上边用烫金行书写着文案上金风玉露这句词。

七夕庙会是潭海寺一年一度的佳节活动,胡蝶这段时间闷在病房里,也没了时间的概念。

她点开日历,发现三天后便是七夕,言辞之间难掩兴奋:“荆逾哥哥,我们去七夕庙会玩吧,听说乞巧节那天去寺里上香祈福会特别的灵验。”

荆逾不忍拒绝但也不敢一口答应:“去是可以去,但要先问过医生的意见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胡蝶兴致很高,好像已经提前拿到了被允许出去的通行卡:“我先来看看祈福的攻略。”

“嗯。”荆逾看着她,没再多说。

……

晚上,胡蝶跟蒋曼提了七夕要出去玩的想法,蒋曼倒也没意外,笑着说:“这几天估计快把你憋坏了。”

“那我可以出去吗?”胡蝶抱着蒋曼的胳膊撒娇:“妈妈,你就答应我吧……”

“也没说不让你去。”蒋曼叹了声气:“算起来,我跟你爸爸也好久没去过潭海寺了。”

胡蝶提议道:“那不然今年庙会你跟爸爸也去吧,反正待在医院也没事,还不如出去走一走,就当是陪我了。”

蒋曼想了想,故意打趣道:“我们去也行啊,可就怕打扰你跟荆逾喽。”

“妈妈!”胡蝶脸禁不住一热,躺回去拿被子蒙住脑袋:“我不和你说了。”

蒋曼看着她小女儿家的作态,忍不住笑了起来,可笑着笑着,又觉得难过,怕她察觉异样,起身走了出去。

坐在客厅的胡远衡看妻子从病房出来,又匆匆进了卫生间,起身走过去,听见里面的水声。

他准备进去,蒋曼在里说:“别进来,一会就好。”

这是他们夫妻的约定,不再女儿面前露出难过,也不在彼此面前掉眼泪,他们学着坚强,学着接受。

可彼此都清楚,这平和冷静的背后他们掉过的眼泪不比彼此少。

夫妻多年,这既是默契也是安慰,更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依靠。

胡远衡松开握住门把的手,回到沙发坐下,盯着电脑棋盘上的残局,终究没忍住红了眼。

他紧咬着牙关在棋盘上落下一子,没曾想是死路,满盘皆输。

这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他再也忍不住,低着头哽咽出声,年近半百的男人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一样。

病房里,胡蝶闭着眼,像是已经睡熟,可轻颤的睫毛和眼角划过的泪水,都在争先戳破她的谎言。

这一晚三个人短暂地情绪泄露,彻底打破了之前所有的平静假象。

可胡蝶不敢安慰,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,第二天仍旧是那个坚强乐观的小蝴蝶。

父母也仍旧是那般的平静温和,他们戴着面具,开开心心为七夕庙会做准备,好像昨夜的眼泪和宣泄都不曾有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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